风之子
那年,我二十三岁,定居在临海的Q市。小有才气,也小有名气。我没想做总统,我做的是广告人。
那天,天已经有些黑了,我独坐在海边,为了寻找些许灵感,因为一个朋友。她设计了一系列服装,大胆的采用了一种背经叛道的风格,所有的服装都是无性别区分的。我接受了她的全权委托,推出这项产品。这一个多礼拜来,我们没有起好它的名字。今天我必须从三十个以上的名字中选择一个。
天空中有流星划过,一闪而逝,没有小说中写的那么耀眼,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从分辨。海风很大,把我的长风衣吹得猎猎作响,我的思绪亦随风在飞,一颗流星恰划过,很亮,象一盏明灯,溅落在远处的海中,浪花飞溅起很高。
会有陨石吧。很罕见,一般流星在进入大气层时都燃烧殆尽了。偶尔有陨石、陨铁也多是很小的体积,不可能激起这么大的浪,我的好奇心上来了。不由起身想去一探究竟。
在我站起的一刹那,一个念头一闪,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风之子。自由,不受拘束,充满个性和激情活力。
海面上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一会儿消失了。
有什么东西好象在向这边移动。好象是人在游泳似的。奇怪,在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下海。我这个人有许多特点,其中有一条绝对是胆大。这可能得归功于我大学时代在半夜2点左右看卫斯理科幻小说的爱好。
我向那边探看了一下,登时呆住了。那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的词似乎都用不上,只能用呆住了。
记得希腊神话中讲述维纳斯的诞生时,说她自海洋的泡沫中升起。我终于明白这句话所表现的场景了,因为有一个人也正自浪花中升起。我无法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形,但他的确是在水面上移动,而且移动的很快,简直象飞。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到了岸边。显然他也没有发现这里有人,笔直的冲过来,几乎撞到我身上。
于是我与他就面对面的站住了。
我没有注意其它,只是夜色下,他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芒,虽然看不很清楚,我仍不由叫了出来,"金眼妖瞳?!"金眼妖瞳是指左眼蓝色,右眼黑色的人,我是纯正的电脑、漫画、科幻、武侠迷,所以,对这些小说家言特别了解。
他显然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似是愣了一下。"Whereisthere?"四下看看,显然很迷茫,也许是被我吓的。"Whoareyou?"居然是很纯正的英语。"Wellcometoearth,I'mhumanbeing。"我握了一下他的手。
我可没有敢奢望会是第一个和外星人握手的地球人。可是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注:改]
他会是外星人吗?反正他和那颗古怪的流星绝对脱不了干系,又是以这种方式出现,身着的衣服也是不象这个时代的料子。
我把他带回家,爸爸妈妈到外地去探望妹妹去了,随便过他们的二度蜜月。当然已经不会有人对我留宿异性说什么了。
还在出租车上他便醒了。默默地盯着我看了良久,我自也不会客气,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他倒是很有耐性,直到下车才说话。"这里是中国吗?"他说的是汉语,而且发音还挺标准的--超标准普通话。我没有回答他,反而向他发问,"你是什么人?是不是外星人,还是外国人?到这里来干什么?"其实我说了汉语就是间接回答了他。他很无奈的看着我,竟笑了笑,好迷人,我心跳竟不由地漏了一拍。"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他一字一顿的道,声音好象海妖塞壬般惑人。可问题是我是不是奥德赛。"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的眼睛发出一种诡异的光芒,蓝的更蓝,黑的更黑了。"忘记这一切…"显然他不知道我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因为被他那漂亮的妖瞳迷住了。还以为对我实行的催眠术起效了。也是凑巧,没有主见的我顽固的要命,再加上练过个把月的气功,认识几个仙乎乎的朋友,对这些东西倒真的不外行。
"你省省劲吧,"我敲敲他的头,"催眠术不能滥用,碰上高手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他尽量不表现出来,但我还是能看出来他一脸苦瓜相。"老老实实的说你是什么人吧,为什么要我忘记你?"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很笨,很懒惰,贪财不爱管闲事吗?"他长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也不是高手,用这么点催眠术就累了,不过看他那身体状况,也不该再找这些事。
"时空机器研究成功了?""不,只是…"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不要动什么歪脑筋,"我警告他,"以你现在的体力爬不出一百米,如果你不想被我国政府机构知道你这么非法入境,就乖乖的和我合作。如果你的理由充分,我还可以考虑一下帮帮你。"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不信才怪!"会的,""我不能说。"他沉吟良久,"说你能说的,你是不是人类…地球人类?""是的。""你是怎么到这里的?""用时间机器。""你从什么时候来?"他摇摇头,"不能说?那么是过去还是未来或着另一个时空?""未来吧。"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能说?""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其它的就不能告诉你了。"
不会是什么终结者吧!根据看的科幻电影,这些人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对他的眼睛的好奇心已经让我把安全问题抛到脑后了。
"我不能再说了。""我知道了,不然你就会死翘翘了!"我也是有些过分,他的身体这么差,应该体贴一点,不过说回来,他是个精明家伙,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太差影响了脑子,可能连这些都问不出来。"我们先进去,我给你上药。"
外伤不是很重,擦破了不少皮,我给他上了药。可能内脏受了冲击,所以脸色才这么差。
他倚在床上,一直没有说话。我收拾完东西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算了,可能休息对他来说比药物要重要的多了。虽然有一大堆的问题打算问他。
我把他放倒,他的衣服太难脱了,我试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天亮了。我伸个懒腰,嗯?怎么这么累?昨天晚上干什么来…未来人?
什么古怪梦!
我习惯的推开旁边的大绒布熊…
不对!床上躺着一个人!我吓得没有叫出声来。那不是梦。
阳光照在我的床上。床上的人很年轻,不知道未来人的寿命有多长,但他看起来不会比我大--二十岁多点,身高大概是180公分左右,有一张秀气的脸,很漂亮,不过未来人应该是批量生产的,大概都很漂亮吧,他那个时代早该有克隆技术了,对了,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从表面上看有80%的可能性是男性,但是他太漂亮了,尤其是睡着的时候,很带着些女孩子气,也许他是无性体,或者是终结者中的那种机器人?
科幻小说看得太多了。我摇摇头,他是不是真是未来人还要好好讨论,怎么机器人都蹦出来了。
"喂,起床了。"我摇摇他,他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算了,看来他也是很累了,经过一次"流星"事件,大概耗掉了他的精力,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他一下睡了三十多个小时,显然我二十五小时的记录没办法和他比--大概也就历史上拿破仑滑铁卢大败后睡了三十六个小时能和他比吧。
相信他醒来看见我的时候不会比我看见他时强,刚睁开眼,还没大看清四周环境就怪叫了一声,吓得我让手中的锅子掉到了地上。
"你醒了?"我看着泡汤的午饭,努力的作出个亲善的笑容,象不象狼外婆就不知道了,而他竟抱紧了我的被子跳到床角上去了。
他妈的这个混蛋未来人!要不是为了给未来的人类留个好印象,我早就把他痛斥一顿了,他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吗?看他的样子简直象担心被色狼强暴的小女孩似的,可这个问题的核心是我才是柔弱的少女呢!
"你不要担心,我昨天救了你,"我摆出一副恩人面孔。
他好象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是你,对不起,我吓了一跳。"
我知道我其貌不扬,但也不至于把他吓到这种程度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似乎也有些尴尬,"我有些不适应这种环境…"
"行了,下来吧,我不会吃你。"话虽如此,如果有吃人的胃口,我一定会把他吃了。一身带着血迹的衣服,明摆着逼我洗床单,虽然洗衣机和肥皂粉广告作的简直是无所不能,可是干这行的我还不明白里面有多大的水分吗?
"对不起,"他显然发现我怒火添膺,连连道歉。
"没关系,"又得吃微波食品了!"你先穿这些衣服吧,"我找了老爸几件衣服给他,"伤口还痛不痛?"
"已经不要紧了。太谢谢你了。"他倒深知礼多人不怪,"一会儿再换药,你先换衣服吧,我去做饭。"
"现在是1995年?"他看着墙上的挂历,问道--他已经恢复镇静了。
"那是从前的,挂上就一直没有摘下来。今年是199×年。"我没好气地道。
他对微波食品倒是赞不绝口,号称从没有吃过如此美味。
"你们都吃些什么?"我不由有些好奇。"合成食品吗?"象人造蟹肉,模拟虾之类的?"差不多,对我们来说,饮食是一种很简单的行为。"
"你不是机器人?""当然不是,机器人都被消灭了。"
消灭?难道机器人果然如同科幻小说中统治过人类?
"未来世界什么样子?""变化很大,大部分陆地都不存在了,人们住在水底和地下…"他没有再说,沉默了一阵。
好恐怖,"对了,你那个时间机器是什么原理造出来的,是不是和相对论有关?""相对论?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他的观点很有历史意义,…不过,时间机器是…你恐怕不能明白。""为什么?"我小时候想当一个天文学家,后来被物理吓住了,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一点那方面的头脑,尤其是现代物理。不过书读了不少,常常自觉不错--虽然总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光速是极限。"你能和一个山顶洞人讲核弹吗?""我们差那么多年吗?""不,人类的历史还不到一…"他笑笑,混过去了。
他一定是想说人类的历史还不到一万年,如果从公元前5000年古埃及文明出现算起,那么他和我们这个时代最多也就是差那么两三千年——可自公元纪年到现在也不到两千年。
"你到我们这个时代有什么任务,不能说?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了解这个时代的一些情况,还要不引人注意,我想…"他迟疑了一下。
以他现在的情况,一公开露面就会让人怀疑,好人作到底吧。我一直好管闲事,不过却从没有想到会管这么档子闲事。
"我可以收留你一阵,到你习惯我们这个时代为止。不过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他一副别想让我泄漏秘密的样子,让我有些恼火。
"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时代!"
他好象如释重负,"因为你所在的这个历史时期是人类所有历史上最辉煌伟大的时代。"
我差点被鱼丸子噎死。这么无聊的社会竟会是历史上…
"对于你来说,可能是如此,但对于我,绝对不是,"我狂喝了几口汤,打算和他理论理论。"为什么?""你让我想起来古埃及文化来了,大金字塔尽管辉煌,但对于建金字塔的奴隶,却一点都看不出它的美丽。"
"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个人的意志,纯粹的社会化的人,还不如机器人。你的未来社会应该是共产主义社会了吧,可能没有什么个人集体的分别了。"
"我不知道。共产主义是个古老的名词,我不太懂,其实你们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我都不懂。"
"我有不少资料,你可以慢慢研究。"
"谢谢你,"他笑了笑,蓝色的眼睛象海,黑色的眼睛象夜,淹死人的温柔。"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阿呀姐姐行了,"许多年来,外号早已经取代了我的名字。"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没有名字,名字对我们来说只是个记号,我的编号不能告诉你,你随便叫我就行了。"
"我下午还有工作,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有空我替你想个好名字,我刚起了个好名字,""你们这个时代还有专门起名的工作?"
我有些想笑,"差不多。饭橱里有零食,自己找着吃,"这两天为了照顾他,我没有去上班,反正现在科技进步了,有电脑,电话,我所作的工作又只是写写字。不过今天一定得到公司去一趟了。我虽然打算改行,但也不是现在。
"我很快就回来,不要随便出去,明天带你去参观古代世界。"
他点头答应了。
我忘了问他的性别。不过,这并不重要。
接下来的三天,我忙着为风之子的产品做广告,我采用了一个较新的形式,时装发布会。我们经过商议,不请专业模特,而是召集了许多充满青春自信气息的学生作为模特,从他们身上才能真正体现出时代的气息,风之子的特质。
每作出一个成功的广告,推出一个优秀的产品时,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产品时,总会有一种成就感,我尤其喜欢这次的产品,我不是在推销一种产品,而是在推行一种意识。这么说来有点厚颜,不过我的确有这种感觉,用广告的形式改变大众脑中根深蒂固的陈旧意识,我个人认为是一个比较出色的广告人最起码的觉悟。这次我的难题是大众脑中最顽固的意识,男女之分。
我不是女权主义者。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提倡男女平等,克隆人都快出现了,还在谈什么妇女解放的问题,多少有些可笑。
这是题外话。
未来人一直很老实的在家里呆着,他似乎把我的书都啃光了,整日在INTERNET上逛荡--他只用了五分钟就明白了我那台电脑的功用,还要给我写个程序,把我常用的几个软件合并起来。我也没有功夫去理他,不过他很有觉悟的自学了做饭。搞得我每回到家里就有一种幸福感——他很有做饭的天赋。
"明天我休息,请你出去玩。"我吃着春卷,良心发作了。
"你好不容易歇一天,还是好好的在家里睡一觉吧。"他笑道。他已经知道我有好吃懒做,嗜睡如命的特质了。
"你语言学的差不多了,"他说话灵活多了,也有方言在里面了。"这个给你。"
"什么?"他接过我手中的盒子,"隐形眼镜?我眼睛很好…"
"我们这里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会被人当怪物的,""会被抓起来?""会被送到实验室解剖!"我狠狠的恐吓他。
"黑褐色?只有一片?戴哪只眼睛…"
我狠狠地呛了一下,几乎呛死。他慢条斯理把眼镜戴到了左眼上。
"我的时代天不是蓝色的,也没有什么植物,我一直想看看蓝色的天空,大片的绿地,从小这就是我的梦想,我常常在梦里处身在一片开满鲜花的绿地上,所以,当我知道有这个机会时,…"他痴迷的看着一株小草。
"你还能回去吗?"我啃着汉堡包。
"可能不能了。"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一愣。"你父母家人不担心吗?"
"我没有父母家人…我不是孤儿,用你的话说,这是时代特征。"
"你是克隆人!"我叫了起来。好在四周无人。
"别把那种低级的技术拿出来和我比。"他不屑的望着我。
"那你是怎么造出来的?基因工程?"
他眉一扬,我知道不中亦不远矣。
"你是人类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果我不是你怎么办?"他笑的很虚伪。
"那我就当你是E·T好了。不过你要可爱些。"
"这几天我不是帮你打扫了好几次卫生了吗?"
"你到我们时代来到底有什么任务?还是不能说?"
"我到这个城市来是想找一个人,"他终于说出了点。
"什么人,关系地球命运的人?""不是,他只是我的一位…祖先,他曾经写过一些东西,对后来的事情进行预言。我读过他写的一些东西,很有思想,想见见他。""在我们市,写小说的,还是科幻小说?回去我帮你查一查。"
我是科幻世界的忠实读者,当然可以向它发电子邮件——我曾向科幻世界建议建立一个自己的主页,免费发布一些小说。
"我查过了。"他有句潜台词没有说出来,我的地址簿中第二个就是科幻世界,他看不见才怪呢。
"怎么样?""没有找到。不过有两个可能有些象,可惜地址不详。"
我好奇心又上来了,"他叫什么名字?""是一个古怪的笔名,和一种叫鸭子的家禽有关系,是位女性,"
我白了他一眼,"在方圆几百公里内,偶尔写写科幻小说的,又有一个和鸭子有关的笔名的女人只有一个…""谁?""我。"
"看来可能是我搞错了年代。"他显得有些失望。"不过你挺象鸭子的,头大,腿很短,走路姿势和说话声音也…"我随手把可乐浇到他的头上。
我们从公园回来后他一直很消沉,拒绝了我蹦迪的邀请,连作晚饭的兴趣都没大有了。正好我也想大展身手,所以那天的晚饭由我包办了。
"没关系,慢慢找,"我边洗碗边开导他,他好象在想什么难过的事情,八成和那个什么鸭子有关系。"就算你找到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因为吃了个好鸡蛋就要去见见母鸡吗?也许她丑得很,脾气古怪,见到她反而破坏形象…"
"你嗓子哑了。"他打断了我的话,手一伸,茶几上的杯子竟自己飞了过来,我一时间呆住了,不由揉揉眼睛,是真的!倒抽了一口气,"你怎么做到的。"
"你这个时代不是也有很多特异功能者吗?意念力在我的时代是一种很普通的能力。"
难怪他对我用催眠术呢。"你在想我的催眠术为什么对你失效…"
"你能看清人的思想!"我蹦了起来。
"你的思想不用看,"他忍住笑。
"你说我是单细胞动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过,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的催眠会对你失效。"
"那是因为我的思想很复杂,意志坚定。"
他笑了起来,"也许吧,可能是我当时太累了,用意念力是很耗费精力的,尤其是在…"
他的神情黯淡了,很哀伤,简直是痛苦。
"你想家了吧,"离开自己的故乡,一个人生活在几千年前的古代,也许永远回不去的家园。如果是我,我会疯的。
他忽然搂住了我,很紧。我看不见他的脸,他伏在我肩上。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在抽泣。
"哭一下,会好些。你有泪腺吗?…"我摸着他的头发,很长,很柔润。
他没有泪腺。
也许未来的人早已习惯和命运抗争,认为流泪是一种多余的行为。
"阿呀!"刚到办公室,还没有坐下,门外已经有人进来了。
"蕾,怎么了?"是带给我麻烦的罪魁祸首——我的死党兼客户。
"阿呀,我昨天找了你一天,上哪里去了?"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我去约会了。怎么了?"
"你有男朋友了?"她虽然很着急,但却马上把正事抛到了一边。"谁?什么样?"
"先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又出什么岔子了。"
"主秀的事。""不是找了××吗?"模特表演的男女主角,数度易人。
"不行,撑不住…我打算找专业模特…"
"你亲自出马怎么样?"我打量了她一阵。学服装的她,客串过几次模特,还蛮有名的呢。
"男主角怎么办?"
"你找我干什么,难道要我这个一米五几的人反串男生?"
"别开玩笑了,鸭子!"
我沉思了一下,那种男生的确不好找,而且,怎么也得有些素质才行,年轻,漂亮,奔放,还要有一种自然的高贵气质…象未来人那样…
对了!以他的天分干个模特可是小菜一碟,这两天他正好心情不好,逮这个机会让他接触接触社会,有事情干,大概就不会想家了。
"你有什么好人选吗?对了,你男朋友怎么样?"
"只是朋友,"我笑了笑,"绝色大美人。你发誓,不打他的主意,我把他借给你,"
"喂,未来人,帮我个忙,穿上这几件衣服看看。"
他好象不会拒绝我,毕竟吃人的嘴短。合适极了,简直象定做的。
我坐下了,"你到我这个时代来已经有半个月了,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帮忙,顺便你也多接触一下我们时代,"
"什么事?"他不露山不露水的问道,让我以为以为他想干的想法太片面了。
我添油加醋地向他介绍了一番。"好吧。"他居然敢对我摆架子。"不过…"
"什么?!"他竟然敢敲诈我。
"过一阵我要去北京玩玩。""什么时候?""下个月。"
"OK!成交。反正你也不能永远让我养,不过,你真的有把握适应这个社会?"
"连你这种人也能混得…"他忽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帮你起个名字吧,嗯…算了,就叫风吧,消失的亚特兰蒂斯(一个著名的网络游戏)的主角的名字。"
风的友情客串,倒是很成功。虽然服装展示不应该让模特的美貌遮掩服装,不过,也的确需要模特的气质衬托服装的特性。只是造成了一个不良的影响,一大批人想追他。
鉴于所展示的产品是无性系的,我也干脆没有介绍他的性别--前一天晚上我问过他认为自己是男性还是女性(据他说未来人全是两性体),他迟疑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男性--所以,现在想追他的人已经不止是女孩了,还有男孩子,为了减少骚乱,我让他尽量不露面,反正他五分钟就走得象专业模特了。
"准备好了?"我溜到化妆间,今天我也特意打扮了一阵,到美容院去加工了一番。
"阿呀,你化化妆有女人味多了,"他仔细打量了我好一阵,好象见到一个很新奇的玩意似的。"我哪地方搞错了吗?"我有些发虚。
"不,只是你突然变得这么漂亮可爱,我有些不习惯。"
"妈的,少…"我也觉得象现在这么淑女,不该出口成脏。"好好干,一会儿请你去吃法国蜗牛。""法国蜗牛?"他有些纳闷,"就是丽晶饭店了!这个给你,"我摘下耳环,给他夹上了,成心捣乱,让人彻底分不出他的性别。
他一出场就有一片议论声,蕾本身也很出色,两人并肩走的时候,简直是亮丽。
糟了!闪光灯!
他显然是被闪光灯晃了眼,伸手去遮了脸一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又放下了。
成功了。
第二天,所有的报纸都选用了他伸手遮住半只眼睛的照片,美丽的妖瞳,若隐若现,简直象个精灵。很尴尬的场面,却被他高贵的气质和"风之子"服装衬的不可思议的洒脱。报纸对这次服装发布会给了高度的评价。
二期广告推了出去,一客不烦二主,我干脆又鼓捣他给电视广告作模特。
风之子的产品一下子在年轻人之间掀起了波浪,订单如雪片般纷飞而至。
这一阵我一直很早回家甚至常常旷工,所有的那些爱加班的好习惯都没了,每天一到办公室就想着风在家里做什么午饭,晚饭,常常想一下子长个翅膀飞回去。
如果不是他的手艺那么好的话,我会给自己下个定义,我喜欢上他了。不过他也的确有太多优点了,绝世大美人,家务高手,又是游戏专家,没有脾气,乖的象小绵羊似的。
"有什么好吃的?"我进门第一件事情还是去厨房。
"曲奇饼。"他正在炒菜。
"你越来越可爱了。"我给他一阵热烈的拥抱。有人说我象树袋熊,可能不是诽谤。
"你也不怕长胖,"
"我是独身主义者,不必为悦己者容。你懂不懂?"我总是有些瞧不起他的汉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文学功底',你上高中的时候还念吝啬是齐墙,暧昧是暖味,有一次,"他向我挤挤眼,"你们语文老师要你们翻译一篇诗词,您老人家当时正在和你那帮朋友们聊大天,偏巧叫到你们几个了,结果,您老人家居然把'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翻译成了行至中游,浪花滔天,把船打翻,游泳而归了。"
准是蕾这个混蛋给我泄的密!看我怎么找她算帐!
"对了,鸭子,有你的信,在你的二号信箱。"他察觉到我杀气腾腾。
当然不是信了,是电子邮件,二号信箱是我的私人信件。奇怪了,我工作之后,很少和网上的那堆死党们联系,他们闲着没事,给我发什么邮件。
"阿呀,拟于下月到北京举行一场演唱会,尽量带男朋友来。"
迈克尔!是迈克尔!!!我差点昏倒。
"鸭子,怎么了?"风伸手抱住了我。
"迈克尔,我带你到北京去,去见迈克尔!"我兴奋的话也说不清楚了。
"你怎么会认识迈克尔·J的?"风很狐疑的望着我。此时,我们已经在北上的列车上了。
"哦,几年以前,我和几个朋友设计了一个有关迈克尔的软件,其实是个病毒,就是播放迈克尔的MTV,因为迈克尔魅力太大了,这个病毒竟然在互联网上很受欢迎,最后被通过合法存在了。迈克尔一时好奇,见了我。"我有些感慨,那可是个记录,一夜之间被下载了上万次。
"对了,你计算机玩得不错,不象是学文的。"
"我广告玩得也不错。"我白了他一眼。"我上大学时学得是计算机专业,三年级时候改行学广告了。不过我的计算机水平在我们学校里还是…"
"你数学不行,还是物理?电路?编程?"他看着我,莫名其妙的笑了。
"又犯什么病了!"
"我突然发现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有一个和你有关的传言…"
"什么?"
"你是不是从来不打没有全程攻略和修改的游戏?"
"胡说八道,我打过两个!"上当了。
我到达了长城饭店,迈克尔早已经到了。他的保镖比任何国家领导人的都多,歌迷们都疯狂的24小时在门外守着。其实想一想我做的事情比他们可能还要疯狂,也就释然了。
"迈克尔!"虽然我已经过了追星的年纪,但是对迈克尔还是很痴迷。他其实长的并不漂亮,但有一种震憾人心的魅力。"Hello,Ducky!"迈克尔看见风时似乎吃了一惊。"太美了,你男朋友?"
我呆呆的望着迈克尔,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就一个劲的点头,还是风使劲的掐了我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我男朋友?不,只是…""是的,我才认识阿呀不久,不过我们很投缘,我相信我会是个好丈夫的…"
这小子在说什么啊!我狠狠的跺了他一脚,虽然我不会真的敢对迈克尔有什么想法,但是在他面前我总是有一种他是我唯一的真爱的感觉。
我忙转移话题。"丽萨没有来吗?"丽萨是迈克尔的妻子。说起来挺有意思,当年我曾以迈克尔为原形写过一个动画脚本,给他情人起的名字也是丽萨。
"她让我问候你。Ducky,几年没见,你一点都没有变,还玩不玩电脑了?"
"见了盖兹后,对电脑一点信心也没有了,除了写文章,偶尔做做设计,再就是玩游戏了。"
"卡通片怎么样了?"迈克尔很喜欢动画片,这可是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从我十八岁时就有个这个愿望,把我为迈克尔写的那个时空游侠的动画拍出来。
"策划中,过一阵我想办家卡通公司,出份漫画杂志,做动画片…"我瞥了一眼风,"你有些累就先回去睡吧,我和迈克尔聊聊。"
他居然站着没动,只是嘴角露出了个笑容。"你的英语过四级了吗?"
我恨得牙根痒痒,可是在迈克尔面前,我可得淑女一些。
"我先回去了。"他又笑了。
"他真的很漂亮。"迈克尔突然道。
"漂亮又不能当饭吃。"
"这可不是你的语调,鸭子。"
我不由的大笑起来,从前有人对我说漂亮不能当饭吃时,我曾拿出"子曰:食色性也!"来反驳他们。
我心情愉快的回到了房间。"你好象很开心,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风在看电视--迈克尔的MTV。
"阿呀!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追星是小孩子干的把戏!"他的语气怪怪的。
"再说迈克尔的坏话我和你绝交!"我警告他。"迈克尔多有魅力。""他有什么好,矫揉造作,变态,你眼光就那么差吗!我不比他漂亮多了…"
我愣了一下,"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天哪,"他呻吟了一声,"你就那么迟钝吗?"
"喂,别忘了你是有任务的,你是未来人,绝对不能随便改变历史,谈恋爱这种事情浪费时间精力…"
"行了,我知道了,你…唉。"
"大丈夫为人处世当存…"我搬出一套大道理来教育他。"对了,你真的喜欢上我了?为什么喜欢我,是不是我很可爱…"
"因为你弱智加白痴!"他瞥了我一眼。
什么话!
别说,迈克尔和风还挺投缘的,晚上本来是我和迈克尔聊天的时间换成了风和他大谈,虽然这两年我的英语水平一日千里,但是还是十个单词听一个的水平。
"你们在说什么?"难过死了。心上人说的话一句也听不懂。
"男人间的问题,鸭子。"风朝我眨眨眼。"你要是不想听,可以先去睡觉。"
"你不是有些不舒服吗?别传染给迈克尔。"我决定退席。少少几个能听懂的词还是什么世界和平组织之类的,实在是受不了。
风是被迈克尔送回来的,天知道他居然会突然昏到。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小子八成是成心装死捣乱,"他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没关系,他在发烧,对他好点。"迈克尔帮我把风扔在床上。"晚安。"他伸手揽住了我,在我鼻尖上亲了一下,让我十分钟后心跳还有120。
风得了急性肺炎。迈克尔表演在即,已经带着他的一大票人去了演唱会现场。
"Ducky!"他可醒了。"你终于醒了,觉得怎么样…"
"Ducky,WhydidI…我怎么会跑到你屋里,还会说汉语呢?"他狐疑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些烧晕了。"他发了一天高烧,现在头还热热的。"风,"
"风?"他似是吃了一惊,"我是迈克尔·J,Ducky,"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二十多个小时…"
"Ducky,我真的是迈克尔。"他盯着我,"你出什么事情了?"简直象把我当精神病。"自己照清镜子再说吧。"我把镜子递给他。
他接过镜子,居然惊叫了一声。
"Ducky,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的确是迈克尔。"风望着我的眼睛道。
我一愣。那不是风的眼睛。虽然风很有气质,甚至有一种高贵凛然的气势,但对我来说,总觉得他是个孩子,无论他怎么威严的看着我,都不会让我有任何触惊的感觉,倒还往往觉得可笑。而现在这双妖瞳望着我,虽然一样美丽,但好象比风更有魅力,不容我说不字。"你真的是迈克尔?"我知道这句话问的有多多余。
风这个小子…他有看透思想的力量,恐怕还有控制思想的力量。
"对不起,迈克尔,…"迈克尔和我都是科幻迷加卡通迷,迈克尔还被拍成过动画片。可是都没有想到会亲身经历这种事情。
"怎么回事?"迈克尔比较沉得住气。大明星毕竟不同凡响。
我原原本本的把风的事情告诉了他。
迈克尔却笑了,"也只有你作得出来,"
"想想办法把你们换过来,不然演唱会就…啊!"
电视上正有人唱着迈克尔最负盛名的一首歌,BAD。不黑也不白的肤色,卷曲的长发,左手戴了一只手套,太空步。迈克尔!
"喂…"我忙打电话到演唱会现场找风--"迈克尔"。
"没有用,他肯定不会理你。"迈克尔很有信心。
果然迈克尔的秘书扣了我的电话。
演唱会很成功,"迈克尔"换了旅馆。不用说,对我避而不见。
"迈克尔,我马上找丽萨,你不用担心,不行就找比尔·盖兹,找克林顿,我不信那小子能嚣张到哪里去…"我抓住被扣死的电话,火大了。
"鸭子,你还是独身主义吗?"迈克尔似乎胸有成竹。"嗯。怎么了?"
"我一直想一个人去爬长城,陪我一起去吧。""什么?!"
我真的弄不清楚这些男人是什么脑子,眼下连他的身体都让人抢走了,他居然还想出去玩!可是我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当下被迈克尔拉了出去,他偏偏还要去什么圆明园,承德避暑山庄,我没有说不的权力。所能做的也就是在细草间给他讲述遥远的传奇故事了。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和迈克尔从天津回来时,三天拒绝见我的迈克尔(风)竟会在我的房间里了。
"风你这个混蛋!"我一把揪住了他。不过是迈克尔的身体,我得对他客气一点。
他脸色非常苍白,好象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怎么了?"
"鸭子,这些都是你写的吗?"床上散乱的摊着许多活页纸,是我为迈克尔写的那个动画的脚本。"是啊,""真的吗?"他反过来揪住了我。
"怎么了?!"我火大了。一记钩拳…没有打上,毕竟是迈克尔的身体。
他却突然抱住了我,让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干什么!…你哭了…"我的肩头可以感觉到一片湿润。他在哭。风没有泪腺,他只能用迈克尔的身体哭。"别这样,让人看见会毁了迈克尔的名声的!"我想推开他,可是他抱的很紧,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句万万没有想到的话。
"鸭子,我爱你。"
接下来的若干时间,我的脑子比豆花还混乱。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我爱你"。而这个人又是如此充满魅力迷人的来自未来的绝世美人。
等我恢复理智的时候,风已经和迈克尔掉换回来身体了。
"我先回去吧。"迈克尔似乎对风没有坏感。
"迈克尔,请你留下,这件事情和你也有关系。"我感觉自己再无法和风独处了。
"迈克尔,"风根本不打算道歉。"如果不是鸭子那么喜欢你,我不会让你活着。"
迈克尔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鸭子,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到这个时代想找一个人,他写过一些东西对未来的影响很大,甚至我到这里的时间机器也和他的小说很有关系…"
"那家伙叫鸭子…你找到他了?"等等,有什么不对,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刚在我脑子中一闪,就听见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
"鸭子,那篇文章是你写的。"
什么?!
"鸭子,风说那篇文章是你写的…"迈克尔还嫌给我的打击不够。
"不会吧,"我的脑子比刚才还要混乱,如果刚才还是豆花,现在至少也是豆浆了。还能坐得住也实在是了不起了。
"我来自二、三千年后的未来,我的任务是…"
"等等,你的任务不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吗?"
"你忘了我有特异功能,我可以让迈克尔忘记听到的一切…"
"可是你连对我催眠都没有用…"
"那是因为是你。鸭子,"风微微笑着。"我来自两千年后,是最后的一个地球人。"
"真的!不会吧。"
"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众生无常,有生有灭,这不是你说的吗?"
"不是我,是释迦牟尼!"
"我们认为是你说的。历史上由于机器人的统治,大部分书籍都毁灭了,你的小说成为研究历史的重要根据--你的小说没有发表,寄放在迈克尔那里,所以幸存下来了。"我刚以为我的"大作"这么了不起,风就又给我泼了一盆冷水。
"未来的生态环境很恶劣,到我的时代,人类还没有离开地球,而且数目锐减,大概只有一万人左右了,我们都是采取无性繁殖。""克隆人?""基因工程?"我和迈克尔抢道。
"嗯。虽然科技很先进,我们还是没有逃脱灭顶之灾,火山爆发毁掉了人类最后的基地,当时…"他的表情很复杂,"我们正在试验时间机器,火山比计算的爆发时间提前了三天,这是一个很大的意外,大家都没有想到…我当时在时间机器里检查设备,他们发现火山爆发,知道逃不了,就按下了发射按钮,只有我逃了出来,我选择到了你的时代。"
"你到我这个时代干什么?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是最后一个地球人,还有人给我布置任务吗?我只是不想人类就这么灭亡,你的小说不是写过有人回到过去…"
"可是不能改变历史,未来已经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改变,否则时间会毁灭…迈克尔说的!"当然不是迈克尔本人,是我小说中的"迈克尔"回到过去时代对拥有扭转时空魔力的小阳说的。
"可是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味着未来的未来不会发生。"风淡淡的道。
"可是有因才有果…""有因必有果,我回到过去,虽然不能改变未来人类的灭亡,但是人类灭亡几千年后,大地上是否还有可能有新的人类出现…"
"你当你是上帝耶和华,按照自己的形象造人,再让他睡一觉,抽一根肋骨…"
"我只要让他沉睡五千年,这不可以吗?"
我一时语塞,是的,风的想法也不是不现实,冬眠千年的种子还能发芽,他如果能把人保存五千年,为人类创造另外的亚当夏娃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是,让人类冬眠五千年…
"很难,但是不是不能做到。"风盯着我道,"你知道我的能力,或许我会再造时间机器。"
"你到哪里去找那些设备!"我知道他能控制互联网,人的思想。可是…"你能造出伊甸园吗?"
"在这种环境中,我的寿命能超过1000年,对人类而言,是很漫长的时间,足以做很多事情了。"1000年,可以从宗教法庭进化到信息时代了。
"那你怎么还不快动手!闲着没事,瞎搅和我和迈克尔干什么!"我好象说错了什么话,风盯着我,样子很奇怪,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我搭迈克尔的专机去美国,明天就走…"良久,他道。
"鸭子,再见。"迈克尔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就去应付歌迷了。我怀疑他是有意给风一些和我独处的时间。
"鸭子,"风凝视着我,"我知道你和迈克尔一起出去了三天,几乎嫉…很担心你…们,"迈克尔很有影响,风用他的身份,可能更便于行事,他却因为我的缘故放弃了,我不由有些感动。"谢谢你,就算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吧。"
他好象轻轻叹口气,搂住我的腰,"那么和我吻别吧。"
我真的想象个妈妈似的在他额头上亲一下,可是身高的差别大了点。反而被风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他的手指划过我的面颊停在我的唇上。我没有留意,我只是被他的妖瞳吸引着,宇宙的黑和地球的蓝。我只是一直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在他把我抱起来吻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
他在等我,等我说一句话,只要我说了,他就会抛下伊甸的一切梦想与希望,留下来。
我不能,我不能留住在蓝天下奔驰的风,我不能让风失去生命。
即使我真的爱他,我也也不会说。男儿到死心如铁。我有我的骄傲。
那些日子我一直失眠,我已经习惯搂着风的腰身入眠,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因为你是女孩子…""你和迈克尔一起出去了三天,我很担心…""我爱你…"
我太迟钝了,连他这么明白的暗示都没有注意,风为什么要当男性,他为什么会放弃迈克尔的身体,他因为我是女性,才要做男人,他会见我们,因为他嫉妒,他在吃迈克尔的醋。他真的喜欢我。
未来已经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改变,否则时间会毁灭,我翻着活页,那是迈克尔回到过去,对还只有七岁的小阳说的。
真的是我的小说把风带到这个时代的吗?未来真的不能改变吗?
如果是照我的小说来看,小阳还是把时间扭曲了,因为他想让迈克尔这些朋友幸福的活下去,时间没有毁灭,他付出了代价,他永远在时空中流浪。
未来已经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改变,那么过去发生的事情更不能改变,否则未来会消失吗?如果我改变了过去,那么未来呢?
未来并未注定,它是可以改变的。可是我不知道这种改变对未来的人是否公平。
我点着了手中的火机,那些散乱的活页在火焰中乱舞。
我知道我不会见到风,永远也不能了,无论在过去或者未来。
在我烧了小说的第三天,我接到了迈克尔的信。不是电子邮件,是信。
邮戳的日期是一个月前。
"鸭子,风已经走了,今天他把一个盒子交给我,里面是你的小说,你没有把它给我们,那是风自己写的,和你的笔迹一样,风说他不想凭空消失,也不想失去唯一和你的联系,所以他重新写了你的小说,代替你毁掉的那份。他打算到欧洲去,他说他会在一个适当的时候以另一种面目在你面前出现。他抹去了我关于你们的记忆,当我明天醒来后,就不会记得我曾经见过你们,所以我在这个夜晚给你写信。风很爱你,总有一天他会给你幸福的,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很高兴认识你,鸭子,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的迈克尔·J。"
我失去迈克尔了,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冷静。也许我爱迈克尔只是一个梦,他在我永远该是那颗悬于遥远天际的星吧。也许我真的爱风,虽然从没有我爱他的意识。
三年过去了,风和我第一次相见的海边建起了高级住宅,我在那里租了一套房子。
一切还算顺利。漫画杂志终于步上正轨,虽然几乎耗尽了我的心血。
"风之子"的服装已经是傲然一方的名牌了,尽管批评的人还是很多,但是都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我这两年来已经把它抛到脑后去了,只是今天接到蕾的电话,让我无论如何要去参加下个月的三周年庆典。
这么说起来,我和风就是在三年前的这一阵认识的,那天是多少号?十八,十九?今天是十八号,不会这么巧吧。三年后我会不自觉的出现在这里。
我四下看看,海风很大,海边人很少,有几个人在垂钓。其中当然没有风。不过迈克尔说他可能会以另一种面目出现。
我的目光不由停在了一个人身上。他背对着我,看不清什么样子,甚至也无法分辨性别,因为他穿着"风之子"最出名的一套无性系服装--就是风三年前穿过的那一套。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是中国人,因为他的头发是金褐色--我很喜欢这种发色。
他应该不会是风,他是短发。风知道我喜欢他的长发和妖瞳,可是他也肯定不会再有一双妖瞳,那太显眼了。
这家伙钓鱼水平好象不太高,不过耐性还不错。这里是高级住宅区,住了不少老外,以他的年纪来说可能是某个比较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吧。
我的念头还没有转完,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下,几乎把我打晕。
作案工具竟然是一条歹命的鱼!这条鱼是大了点,可能把鱼线挣断了,导致这个悲剧的产生。凶手当然就是我一直在注意的人了。
"对不起!"他转过身来,我可以确定他是个男生了。有一双很漂亮的兰绿色的眼睛。可是他的态度简直是打死你活该似的!没有一点道歉的诚意。
汉语说的还不错,可能是个混血儿。我注意到一点,他的左眼比右眼颜色要浅一些,就象天比海淡一些般。
我把那条鱼扔给他。可不是我的意思,那条鱼居然"色迷迷"的冲着他秀气的脸去了。
"有没有人说你很有魅力。"他闪开了。
"没有。"我实话实说,"不过常常有人说我有魄力。"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阿呀吧。我是范希罗。很高兴认识你,你比我想象的漂亮多了。"
"久仰大名。"我由衷的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范希罗这么年轻…而且漂亮。
"彼此彼此。我很喜欢你的漫画和小说。还有很多的问题想向你请教…"
天哪,他会是我的忠实读者?笑死人了。他不会是风吧,我倒很想向他请教这个问题。
"小阳为什么要改变未来,他难道不在乎寂寞吗?"我一震。
"义之所至-也许他习惯寂寞了。"
"你呢?也习惯了吗?"
那双天与海般的眼睛盯着我,唇角漾着灿烂的笑,亮丽,奔放,象不羁的风。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选择。
初稿1997年12月31日
改于1998年5月
风之追记